第289章 抢枪
界局势可以说是一天比一天乱，骨面人在世界各地越来越少，这些骨面人开始不停的偷袭人类在地球上设立的众多核导弹基地，每当一个核导弹基地被控制之后，很快的，那里的核弹就会被发射，以打击这个星球上一些人类的聚居区。
对于此，各国政府均未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看起来，世界未日好象就要到了。
秦远达最终还是没有被抢救过来，而刘养心接替了秦远达在神农架的工作，他在未来的一段日子里，将负责狗圈与薯瓜养植场能每天供应出更多的食物来。
除了食物，在大崩溃来临之际可以说整个绿色理想能否延续和保存下去全寄托在“暴力原则”而不是以往所说的“非暴力原则”上。
偌大的蓝天只有两朵云似两堆雪白蓬松的羊毛。大的一堆伏在如同打开一半的伞似的神农架主峰之后。小的一堆正在春风中横跨头顶悠悠地追逐太阳。阳光晒得人懒洋洋。熬过了寒冷的冬天每一根筋骨都巴望着彻底放松一下。然而刘养心一看见眼前这个瘦子全身立刻绷紧成一个**的弹簧。
他最不喜欢瘦那两颗长长的黄牙像满腹坏水的老马在马一般的笑容中突出在外面。一群朊脏的汉子和驴子簇拥在瘦子背后。每个人手里都有一枝枪。每头驴背上都有一条空口袋。
刘养心躺在软软的草地没有动转动着手心的石头酒怀。他瞥了一眼如同铁塔般雄壮的基地守卫江凡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头脑简单怎么能把这么多带枪的人领进基地许他们要价太高他不敢做主。只要一句叮嘱不到他就不会灵活处理。看来还得下许多功夫才能把这些乡下小伙培养成用得上的帮手。
“掌柜的听说们要换枪”瘦子笑得十分油滑。一口难听的湖北话跟他身后的驴叫分清出自哪张嘴。
战争使不少枪枝散落民间。有的是从战场上捡的有的是从开小差的士兵手里弄的。基地刚放出要换枪的风这是头一批送上门的。枪倒不少可刘养心感到手心在缓慢地出汗。
他给他一块躺在草地上的两位客人添满了酒。这两位客人有着刘养心相同的任务，那就是为Z国人民更多的搞出一些吃的东西来。鲁时加的基地在九寨沟。那位女书记的基地在八大公山。他邀请他们来做客时许下的“古罗马三榻宴”刚开头。
两位贵客奇地看着眼前地场面。刘养心做出一副老练地生意嘴脸不慌不忙地跟瘦子讨价还价反来复去最后定下每枝枪六十斤大米每百发子弹四十斤。
城里在地价格是一斤大米换一块瑞士手表十斤大米换一台彩色电视机。农村也差不了多少。基地去年收下地粮食被军队和工人征粮队反复征收又被流民和土匪轮翻哄抢现在正要进入播种季节却连种籽都已不剩。管理局储存地粮食已不多。亏得有刘养心实验室提供地薯瓜设备和技术虽然吃起来像受刑总算省下来不少粮食。
刘养心用非常外露地愉快声调吩咐江凡：“带他们去‘过道’。”他平常从不这样说话。他希望江凡能因此明白他地意思。
“去‘过道’江凡一点也不明白。“去‘过道’干什么
刘养心用酒杯挡住脸狠狠瞪了一眼江凡一口把酒饮尽。
“少废话换这么多条枪地大米还都搬到这来吗些朋友这么仗义还有什么信不过地们有驴领他们绕大路直接去‘过道’地仓库驮粮
江凡更是疑惑但是刘养心瞪他那一眼起了作用。这番指示过于不着边际也使他没法再提憨厚的问题。而那个马牙瘦子一听见“仓库”两个字红通通的小眼睛直扑闪江凡一挪步立刻紧跟上。
“我会先到。”刘养心啜了一口酒对他们的背影冷冷地说。
他把刚刚在讨价还价故意拖延时想出来的方案布置下去。那位前正规军少校比江凡的领悟力高上不知多少一句多余的话也不用说。鲁时加听得很兴奋。他一向愿意参予此类事。连那位女书记也坚持要跟着去“过道”。
神农架基地的核心是一座工程浩大的城寨建成后也许会超过当年水泊梁山的规模。一块方圆十几里的盆地全被包围在其间。四面巧妙地把山崖峭壁连接在一起形成城墙没有合适地形的段落就用人工砌造。世代在盆地中间耕作的山民现在都被基地“招工”了夜以继日地修建“长城”。
其中一伙山民正在扩大一条天然隧洞。从隧洞穿出去就是一个四面都是立陡石崖的山窝。只有一条石缝一般的通道可以从外面进入这个山窝。那条通道就是所谓的“过道”。绕着从“过道”进山窝要比从石洞直接进远得多。当江凡领着马牙瘦子那伙人从“过道”进来时刘养心已经和他的两位贵客围坐在一个竹桌旁品了半天茶了。大米也已运到高悬在石崖半腰的隧洞口正被滑轮升降机一袋一袋往下送。马牙瘦子把那洞口看做了仓库眼光里透着心花怒放的光彩一个劲儿向刘养心点头哈腰。
别人只能扛一个麻袋江凡却能一手夹一个。这个身高近两米的大汉从小在武当山南崖宫打杂学了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当功夫。
他师父佩服刘养心对道学的理解和对天下大事的分析认定Z国未来非此人莫属欣然同意把江凡交给他并下了终生戒令让江凡忠心耿耿服侍此人像对师父一样。
瘦子打开一个麻袋一把白花花的大米从指缝间流下。他的黄牙呲得更长了。
“驮上他向身后挥手，枪却指向了刘养心。刘养心一动没动看着大米被飞快地驮上驴背。
“用枪换大米的是蠢驴。”瘦子的马牙得意地来回错动。“这年头没有枪大米再多也得吃光。有了枪这不有枪就他娘的有大米。今天先驮这些明天再来反正认识地方了……”
“你们是抢啊江一吼震得山窝四壁沙粒石子乱掉。
那伙人的枪全都端起来端着锄头把子不过枪口要对准人这点还是做到了。
刘养心示意凡安静。
“对了抢瘦子牛哄哄地着枪口。“你还以为枪是做买卖的吗枪还他娘的拿钱你先人着点枪子儿不长眼别让它碰着。明个见
马牙着满载的驴队和他的部下扬长而去走进“过道”。
刘养心无于衷地坐在竹椅上在他的两个朋友眼里莫测高深。满树野桃花在头顶开放。一面亮晃晃的铜锣从树枝上垂下。那是刚抢在强盗们到达之前挂上去的还没停止摆动似一个耀眼的大钟摆。
最后个强盗端枪倒退着进了“过道”。他觉得用不着继续拿枪防范这些手无寸铁的城里饭桶了便做出一个警告的恶相转身撵上他的队伍。
“过道”狭窄处只有一个人的宽度。驴背上的米袋子被卡住。强盗们忙乱地解决这个麻烦。刘养心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渗出一丝冷笑。他文雅地拈起绣桌上一根没剥皮的树棍那动作就似举起课堂上的教鞭不回头地向后一挥正打在铜锣中央。
铛——
“过道”两侧的石崖上方轰隆飞下暴雨般的石块。
铛——又一响。
石块的暴雨跟下落时一样突兀地停住。两声锣响的间隔也许不到两秒钟“过道”里那些强盗却有的趴下有的跪倒每一个脑袋上都出现了血流。即使没被砸昏也已被这无法理解的打击吓呆。只有全体驴子集体发疯地吼叫连踢带蹦把米袋子掀翻在地上。
“把枪放下刘养心没提高声调但让每个人都听得见。
这命令却似乎成了一种提醒好几个强盗不约而同地举起枪。
铛——
铛——
这次间隔只有一秒血却增加了很多。
“把枪放下
这回强盗们听话了。扔枪的速度好似唯恐落后。
江凡发出宏亮笑声又从石壁上震掉一片沙粒和小石子像只庞然大鸟飞一般跃起几步就落进“过道”。
他刚捡起第一枝枪马牙瘦子突然把刚扔下的枪抓在手里。“别他娘的动黄牙呲到最大长度发出被兽夹夹住脚的狐狸那种凄厉的嗥叫。他正好置身在一块凸出的石头下面受的伤最少不愧是强盗头领马上明白落入了圈套而且在败中又抢了一个先机。连刘养心都没算到这点：江凡一进“过道”锣声就不敢敲响了。马牙用枪牢牢指住江凡。
“快捡枪
那些呆若木鸡的喽罗反应过来只要把枪一捡起失去的优势就重新到手。江凡也明白这点。这个厚道的乡下汉子有一股豁出来的劲头就如没看见指住他的枪一个横空旋风脚踢倒三个伸手捡枪的喽罗。
马牙瘦子反而愣了一下。他要是打死江凡就没了盾牌头顶的石头就会顷刻把他们砸扁。一愣间江凡已经向他扑来。他往后一窜打了一枪竟看不出这一枪对江凡有什么作用就像打在沙袋上。
江凡手里也有一条枪然而却只被当成一柄武当剑一只手握着展臂把枪管刺向瘦子的喉咙。也许是那颗打进身体的子弹突然使江凡肌肉抽紧虽然从没摸过枪却不知怎么一下抠动了扳机。一串子弹顿时从枪口喷出一股脑打在瘦子的脸上。
江凡吓了一大跳刺剑之势顿时收住。可他不知道怎么停止怒吼的枪直到枪膛里的子弹全部打光。
瘦子脊背顶着石崖直挺挺地不倒。他的脸没了成了一片在阳光下又红又亮的新鲜烂肉散发出一股扑鼻腥气。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正中间还剩一颗黄牙不知为什么竟能保留。在一片鲜红之中露出了叉形的牙根。
喽罗们被这场面吓飞了魂。即使捡起枪的也忙不迭扔下。吓出的屎尿臭气熏天。少校领人冲进“过道”顺利地缴获了所有枪枝弹药。
刘养心吩咐放了那些强盗。大米当然搬回来驴也被没收。不过每人发了一个薯瓜。那些人都是农民干这营生也是饥饿所迫。知道能活命他们几乎下跪
领没有脸的尸体逃一样地跑了。
“过道”两侧的石崖顶上爆发出一片欢呼。他们都是和江凡一样的农村小伙个个身强力壮忠诚听话全是刘养心亲自挑选。他们对这场埋伏战的胜利充满孩子般的喜悦余兴未尽。唯一例外的是江凡他正扶在一块大石头上呕吐。腰上的伤似乎远不如那张挂着一颗牙的烂脸对他刺激大。刘养心把手放在他肩上。那肩膀又宽又厚形象却脆弱可怜。
“他死了吗牛一样的眼睛让刘养心想起受惊的羊。他虽有一身武艺可从来打的都是沙袋和木桩。第一次杀人谁也难免震动尤其杀得这么残酷。然而刘养心决不希望江凡的神经如此脆弱那铁塔般的身躯里装的是一颗不能成事的妇人之心。他现在需要一个杀手神经坚强感情冷漠随时能以最无情的方式对付敌人。
“他当然死了他一点不给江凡虚假的安慰。“他必须死不死你就得死我也得死在场的弟兄们和我的客人都得死们为此感谢你还有许多会在将来受这恶棍迫害的人也感谢你。你应该感到自豪
这番话使江凡停止了呕吐。他感激地看了一眼刘养心身子软了下去。腰上的枪伤看上去不轻。人们尽快地把他抬往管理局卫生所。
农村小伙们在指挥下列队集合动作还不规范但个个斗志昂扬。刘养心把这支他组建的队伍命名为“绿卫队”。他自任队长。少校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任命江凡当副队长而只让自己当教官。这一点刘养心不会解释：要想保证这支队伍掌握在自己手里有愚忠色彩的江凡远比一个现代军官更让他放心。刚缴获的二十六条枪在阳光下整齐排列。这个头开得很精彩使他有点陶醉。
然而他表面丝毫未露反为这血腥的一幕向他的客人道歉。几个“绿卫队”的小伙子把“古罗马三榻宴”全套家什搬到一座可以听松观瀑的小山顶。
杀人的血腥立刻变成满山花香。
“绿协”那位女书记是个姑娘。她对她感兴趣的男人总是使用否定性的语言和口吻。现在她一面脉脉含情地斜视刘养心一面激烈地挥动短粗小手指责他背离了绿色原则。
刘养对女书记的攻击从来都采取迁就态度微笑着承认招兵买枪的勾当确实很低下不符合非暴力原则是****的表现随即又把话锋一转。
“……但是我以原则不应当是教。在暴力即将横行的世界上如果不做好对抗暴力的准备不要说我们的绿色理想就连最基本的人类文明也会荡然无存。”
“我同这个观点。”鲁时加看了一眼女书记。“别忘了你也刚刚受到暴力的保护
“不对女书记喊起来。“要是不换枪强盗就不会上门是不用石头打他们他们就走了就不会出人命”
“第一强盗决不是谁换枪才抢谁。第二不用石头打强盗强盗不会一去不复返。不死一个强盗头就得让大伙全饿死鲁时加可不像刘养心对她那样客气。
刘养心岔开了他们的争吵。
“我不是不主张非暴力在一个有秩序的世界里哪怕那秩序是**我也认为非暴力的手段比暴力更可取。然而我们现在面临的是马上就要开始的大崩溃任何秩序都将丧失而文明退化成野蛮一切生存都取决于斗争甚至厮杀非暴力在那个世界就等于是任人宰割和吞食再死抱着它便成了一种坐以待毙的迂腐。”
“历史上有过多次崩溃”女书记说。“并不都像你描绘的那样的可怕。”
“你可以从最简单的一点上找出根本区别：Z国现在有十三亿人口而历史上任何一次崩溃时期的人口从未达到过这个数字的三分之一。崩溃是什么概念——一切生产组织、分配系统、流通渠道一扫而光每张嘴都得自己想法找食吃一切归结到食物这个最原始的问题上。
而在Z国现有的空间和生态条件下填饱十三亿个肚子只能依赖高度组织化社会的效率和能力把自然资源压榨到极限还要辅以组织化的国际流通和交换。
自然灾害、社会动乱、内战、割据、中止国际贸易——其中的任何一项都会导致压榨力萎缩给十三亿个肚子带来恐慌现在这些灾难一同降临饥就必将像洪水一样冲垮一切社会组织。
而组织的崩溃又将使压榨力更加丧失产出数十倍甚至上百倍地减少。十三亿张嘴靠什么填呢国的大自然天然产出——野果、鸟兽、草根树皮等在过去也许能让几亿分散找食的人活下去因而历史上那些崩溃没有导致民族灭绝。现在这块土地的天然产出比那时减少了几倍甚至更多人口却增加了几倍这一少一多乘出来的可怕程度又该比历史上那些崩溃提高多少倍呢
刘养心没想到，鲁时加竟然是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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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此，各国政府均未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看起来，世界未日好象就要到了。
秦远达最终还是没有被抢救过来，而刘养心接替了秦远达在神农架的工作，他在未来的一段日子里，将负责狗圈与薯瓜养植场能每天供应出更多的食物来。
除了食物，在大崩溃来临之际可以说整个绿色理想能否延续和保存下去全寄托在“暴力原则”而不是以往所说的“非暴力原则”上。
偌大的蓝天只有两朵云似两堆雪白蓬松的羊毛。大的一堆伏在如同打开一半的伞似的神农架主峰之后。小的一堆正在春风中横跨头顶悠悠地追逐太阳。阳光晒得人懒洋洋。熬过了寒冷的冬天每一根筋骨都巴望着彻底放松一下。然而刘养心一看见眼前这个瘦子全身立刻绷紧成一个**的弹簧。
他最不喜欢瘦那两颗长长的黄牙像满腹坏水的老马在马一般的笑容中突出在外面。一群朊脏的汉子和驴子簇拥在瘦子背后。每个人手里都有一枝枪。每头驴背上都有一条空口袋。
刘养心躺在软软的草地没有动转动着手心的石头酒怀。他瞥了一眼如同铁塔般雄壮的基地守卫江凡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头脑简单怎么能把这么多带枪的人领进基地许他们要价太高他不敢做主。只要一句叮嘱不到他就不会灵活处理。看来还得下许多功夫才能把这些乡下小伙培养成用得上的帮手。
“掌柜的听说们要换枪”瘦子笑得十分油滑。一口难听的湖北话跟他身后的驴叫分清出自哪张嘴。
战争使不少枪枝散落民间。有的是从战场上捡的有的是从开小差的士兵手里弄的。基地刚放出要换枪的风这是头一批送上门的。枪倒不少可刘养心感到手心在缓慢地出汗。
他给他一块躺在草地上的两位客人添满了酒。这两位客人有着刘养心相同的任务，那就是为Z国人民更多的搞出一些吃的东西来。鲁时加的基地在九寨沟。那位女书记的基地在八大公山。他邀请他们来做客时许下的“古罗马三榻宴”刚开头。
两位贵客奇地看着眼前地场面。刘养心做出一副老练地生意嘴脸不慌不忙地跟瘦子讨价还价反来复去最后定下每枝枪六十斤大米每百发子弹四十斤。
城里在地价格是一斤大米换一块瑞士手表十斤大米换一台彩色电视机。农村也差不了多少。基地去年收下地粮食被军队和工人征粮队反复征收又被流民和土匪轮翻哄抢现在正要进入播种季节却连种籽都已不剩。管理局储存地粮食已不多。亏得有刘养心实验室提供地薯瓜设备和技术虽然吃起来像受刑总算省下来不少粮食。
刘养心用非常外露地愉快声调吩咐江凡：“带他们去‘过道’。”他平常从不这样说话。他希望江凡能因此明白他地意思。
“去‘过道’江凡一点也不明白。“去‘过道’干什么
刘养心用酒杯挡住脸狠狠瞪了一眼江凡一口把酒饮尽。
“少废话换这么多条枪地大米还都搬到这来吗些朋友这么仗义还有什么信不过地们有驴领他们绕大路直接去‘过道’地仓库驮粮
江凡更是疑惑但是刘养心瞪他那一眼起了作用。这番指示过于不着边际也使他没法再提憨厚的问题。而那个马牙瘦子一听见“仓库”两个字红通通的小眼睛直扑闪江凡一挪步立刻紧跟上。
“我会先到。”刘养心啜了一口酒对他们的背影冷冷地说。
他把刚刚在讨价还价故意拖延时想出来的方案布置下去。那位前正规军少校比江凡的领悟力高上不知多少一句多余的话也不用说。鲁时加听得很兴奋。他一向愿意参予此类事。连那位女书记也坚持要跟着去“过道”。
神农架基地的核心是一座工程浩大的城寨建成后也许会超过当年水泊梁山的规模。一块方圆十几里的盆地全被包围在其间。四面巧妙地把山崖峭壁连接在一起形成城墙没有合适地形的段落就用人工砌造。世代在盆地中间耕作的山民现在都被基地“招工”了夜以继日地修建“长城”。
其中一伙山民正在扩大一条天然隧洞。从隧洞穿出去就是一个四面都是立陡石崖的山窝。只有一条石缝一般的通道可以从外面进入这个山窝。那条通道就是所谓的“过道”。绕着从“过道”进山窝要比从石洞直接进远得多。当江凡领着马牙瘦子那伙人从“过道”进来时刘养心已经和他的两位贵客围坐在一个竹桌旁品了半天茶了。大米也已运到高悬在石崖半腰的隧洞口正被滑轮升降机一袋一袋往下送。马牙瘦子把那洞口看做了仓库眼光里透着心花怒放的光彩一个劲儿向刘养心点头哈腰。
别人只能扛一个麻袋江凡却能一手夹一个。这个身高近两米的大汉从小在武当山南崖宫打杂学了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当功夫。
他师父佩服刘养心对道学的理解和对天下大事的分析认定Z国未来非此人莫属欣然同意把江凡交给他并下了终生戒令让江凡忠心耿耿服侍此人像对师父一样。
瘦子打开一个麻袋一把白花花的大米从指缝间流下。他的黄牙呲得更长了。
“驮上他向身后挥手，枪却指向了刘养心。刘养心一动没动看着大米被飞快地驮上驴背。
“用枪换大米的是蠢驴。”瘦子的马牙得意地来回错动。“这年头没有枪大米再多也得吃光。有了枪这不有枪就他娘的有大米。今天先驮这些明天再来反正认识地方了……”
“你们是抢啊江一吼震得山窝四壁沙粒石子乱掉。
那伙人的枪全都端起来端着锄头把子不过枪口要对准人这点还是做到了。
刘养心示意凡安静。
“对了抢瘦子牛哄哄地着枪口。“你还以为枪是做买卖的吗枪还他娘的拿钱你先人着点枪子儿不长眼别让它碰着。明个见
马牙着满载的驴队和他的部下扬长而去走进“过道”。
刘养心无于衷地坐在竹椅上在他的两个朋友眼里莫测高深。满树野桃花在头顶开放。一面亮晃晃的铜锣从树枝上垂下。那是刚抢在强盗们到达之前挂上去的还没停止摆动似一个耀眼的大钟摆。
最后个强盗端枪倒退着进了“过道”。他觉得用不着继续拿枪防范这些手无寸铁的城里饭桶了便做出一个警告的恶相转身撵上他的队伍。
“过道”狭窄处只有一个人的宽度。驴背上的米袋子被卡住。强盗们忙乱地解决这个麻烦。刘养心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渗出一丝冷笑。他文雅地拈起绣桌上一根没剥皮的树棍那动作就似举起课堂上的教鞭不回头地向后一挥正打在铜锣中央。
铛——
“过道”两侧的石崖上方轰隆飞下暴雨般的石块。
铛——又一响。
石块的暴雨跟下落时一样突兀地停住。两声锣响的间隔也许不到两秒钟“过道”里那些强盗却有的趴下有的跪倒每一个脑袋上都出现了血流。即使没被砸昏也已被这无法理解的打击吓呆。只有全体驴子集体发疯地吼叫连踢带蹦把米袋子掀翻在地上。
“把枪放下刘养心没提高声调但让每个人都听得见。
这命令却似乎成了一种提醒好几个强盗不约而同地举起枪。
铛——
铛——
这次间隔只有一秒血却增加了很多。
“把枪放下
这回强盗们听话了。扔枪的速度好似唯恐落后。
江凡发出宏亮笑声又从石壁上震掉一片沙粒和小石子像只庞然大鸟飞一般跃起几步就落进“过道”。
他刚捡起第一枝枪马牙瘦子突然把刚扔下的枪抓在手里。“别他娘的动黄牙呲到最大长度发出被兽夹夹住脚的狐狸那种凄厉的嗥叫。他正好置身在一块凸出的石头下面受的伤最少不愧是强盗头领马上明白落入了圈套而且在败中又抢了一个先机。连刘养心都没算到这点：江凡一进“过道”锣声就不敢敲响了。马牙用枪牢牢指住江凡。
“快捡枪
那些呆若木鸡的喽罗反应过来只要把枪一捡起失去的优势就重新到手。江凡也明白这点。这个厚道的乡下汉子有一股豁出来的劲头就如没看见指住他的枪一个横空旋风脚踢倒三个伸手捡枪的喽罗。
马牙瘦子反而愣了一下。他要是打死江凡就没了盾牌头顶的石头就会顷刻把他们砸扁。一愣间江凡已经向他扑来。他往后一窜打了一枪竟看不出这一枪对江凡有什么作用就像打在沙袋上。
江凡手里也有一条枪然而却只被当成一柄武当剑一只手握着展臂把枪管刺向瘦子的喉咙。也许是那颗打进身体的子弹突然使江凡肌肉抽紧虽然从没摸过枪却不知怎么一下抠动了扳机。一串子弹顿时从枪口喷出一股脑打在瘦子的脸上。
江凡吓了一大跳刺剑之势顿时收住。可他不知道怎么停止怒吼的枪直到枪膛里的子弹全部打光。
瘦子脊背顶着石崖直挺挺地不倒。他的脸没了成了一片在阳光下又红又亮的新鲜烂肉散发出一股扑鼻腥气。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正中间还剩一颗黄牙不知为什么竟能保留。在一片鲜红之中露出了叉形的牙根。
喽罗们被这场面吓飞了魂。即使捡起枪的也忙不迭扔下。吓出的屎尿臭气熏天。少校领人冲进“过道”顺利地缴获了所有枪枝弹药。
刘养心吩咐放了那些强盗。大米当然搬回来驴也被没收。不过每人发了一个薯瓜。那些人都是农民干这营生也是饥饿所迫。知道能活命他们几乎下跪
领没有脸的尸体逃一样地跑了。
“过道”两侧的石崖顶上爆发出一片欢呼。他们都是和江凡一样的农村小伙个个身强力壮忠诚听话全是刘养心亲自挑选。他们对这场埋伏战的胜利充满孩子般的喜悦余兴未尽。唯一例外的是江凡他正扶在一块大石头上呕吐。腰上的伤似乎远不如那张挂着一颗牙的烂脸对他刺激大。刘养心把手放在他肩上。那肩膀又宽又厚形象却脆弱可怜。
“他死了吗牛一样的眼睛让刘养心想起受惊的羊。他虽有一身武艺可从来打的都是沙袋和木桩。第一次杀人谁也难免震动尤其杀得这么残酷。然而刘养心决不希望江凡的神经如此脆弱那铁塔般的身躯里装的是一颗不能成事的妇人之心。他现在需要一个杀手神经坚强感情冷漠随时能以最无情的方式对付敌人。
“他当然死了他一点不给江凡虚假的安慰。“他必须死不死你就得死我也得死在场的弟兄们和我的客人都得死们为此感谢你还有许多会在将来受这恶棍迫害的人也感谢你。你应该感到自豪
这番话使江凡停止了呕吐。他感激地看了一眼刘养心身子软了下去。腰上的枪伤看上去不轻。人们尽快地把他抬往管理局卫生所。
农村小伙们在指挥下列队集合动作还不规范但个个斗志昂扬。刘养心把这支他组建的队伍命名为“绿卫队”。他自任队长。少校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任命江凡当副队长而只让自己当教官。这一点刘养心不会解释：要想保证这支队伍掌握在自己手里有愚忠色彩的江凡远比一个现代军官更让他放心。刚缴获的二十六条枪在阳光下整齐排列。这个头开得很精彩使他有点陶醉。
然而他表面丝毫未露反为这血腥的一幕向他的客人道歉。几个“绿卫队”的小伙子把“古罗马三榻宴”全套家什搬到一座可以听松观瀑的小山顶。
杀人的血腥立刻变成满山花香。
“绿协”那位女书记是个姑娘。她对她感兴趣的男人总是使用否定性的语言和口吻。现在她一面脉脉含情地斜视刘养心一面激烈地挥动短粗小手指责他背离了绿色原则。
刘养对女书记的攻击从来都采取迁就态度微笑着承认招兵买枪的勾当确实很低下不符合非暴力原则是****的表现随即又把话锋一转。
“……但是我以原则不应当是教。在暴力即将横行的世界上如果不做好对抗暴力的准备不要说我们的绿色理想就连最基本的人类文明也会荡然无存。”
“我同这个观点。”鲁时加看了一眼女书记。“别忘了你也刚刚受到暴力的保护
“不对女书记喊起来。“要是不换枪强盗就不会上门是不用石头打他们他们就走了就不会出人命”
“第一强盗决不是谁换枪才抢谁。第二不用石头打强盗强盗不会一去不复返。不死一个强盗头就得让大伙全饿死鲁时加可不像刘养心对她那样客气。
刘养心岔开了他们的争吵。
“我不是不主张非暴力在一个有秩序的世界里哪怕那秩序是**我也认为非暴力的手段比暴力更可取。然而我们现在面临的是马上就要开始的大崩溃任何秩序都将丧失而文明退化成野蛮一切生存都取决于斗争甚至厮杀非暴力在那个世界就等于是任人宰割和吞食再死抱着它便成了一种坐以待毙的迂腐。”
“历史上有过多次崩溃”女书记说。“并不都像你描绘的那样的可怕。”
“你可以从最简单的一点上找出根本区别：Z国现在有十三亿人口而历史上任何一次崩溃时期的人口从未达到过这个数字的三分之一。崩溃是什么概念——一切生产组织、分配系统、流通渠道一扫而光每张嘴都得自己想法找食吃一切归结到食物这个最原始的问题上。
而在Z国现有的空间和生态条件下填饱十三亿个肚子只能依赖高度组织化社会的效率和能力把自然资源压榨到极限还要辅以组织化的国际流通和交换。
自然灾害、社会动乱、内战、割据、中止国际贸易——其中的任何一项都会导致压榨力萎缩给十三亿个肚子带来恐慌现在这些灾难一同降临饥就必将像洪水一样冲垮一切社会组织。
而组织的崩溃又将使压榨力更加丧失产出数十倍甚至上百倍地减少。十三亿张嘴靠什么填呢国的大自然天然产出——野果、鸟兽、草根树皮等在过去也许能让几亿分散找食的人活下去因而历史上那些崩溃没有导致民族灭绝。现在这块土地的天然产出比那时减少了几倍甚至更多人口却增加了几倍这一少一多乘出来的可怕程度又该比历史上那些崩溃提高多少倍呢
刘养心没想到，鲁时加竟然是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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