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_美人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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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舞阳侯府中,陆临江用一方白布擦了擦手,回忆片刻后,提起笔斟字酌句写下一个药方。

  “我在西南一带行走时,当地有善治风湿的苗医,我见方法与中原大相径庭但似有奇效,老先生或许可以试一试这个药方。”

  他字迹清隽工整,丝毫不像那些带兵打仗的男人们粗野蛮横,叫在旁侍奉笔墨的公孙怡不禁愣怔,看着他的如玉侧脸微微出神。

  “姑娘?”陆临江放下笔,却见她仿佛心不在焉,只当她还在担心老侯爷的伤病。

  方才宴席结束,本打算回国公府,却被公孙怡身边的侍女叫住。一问才知,原来是老侯爷的旧疾犯了,而恰巧老侯爷用惯的那位医士不在京城,六神无主的公孙怡才想到了他。

  老侯爷曾同陆老将军并肩作战,是长辈之一,他自然要前去探望。

  所幸病情并不严重,此时开了方子,应当无甚大碍。

  听他唤了自己一声,公孙怡这才回过神来。方才不过是她看不惯盛郦同他亲近的模样,才随意找了个借口把人叫到府上来,此时见他要走,忙道:“今夜实在是太过劳烦陆将军,我送送您!”

  “姑娘不必客气,看望长辈本就是理所应当。”陆临江婉拒了她相送的请求,告辞离去。

  公孙怡追着人出了庭院,知道如此夜深露重,再去前院就不合适了,只能堪堪停在垂花门边,指尖掐着一朵初开的紫藤花,目送他走远。

  郎君背影疏朗落拓,在廊下穿行,很快便翻身上马,随即消失在视线尽头。

  此时盛郦正坐在绣凳上,对着六扇梅花妆镜慢慢拆卸满头珠翠,准备前去洗漱。取下绕在发丝间的白玉麓子,她道:“七叔还没回吗?”

  在旁调试水温的书言往窗外望了望,春深苑紧挨着陆临江从前住的院子,瞧见那处还是黑漆漆一片,“瞧着还没呢,小姐寻陆将军可是有事?赶明儿再说也不迟。”

  公孙怡有何事,能让陆临江耽误这样长的功夫?盛郦卸下钗子,闷闷起身准备洗漱。

  谁料刚净完面,就有守在屋外的小丫头进来,轻声道:“姑娘,二夫人那边有急事,说是请您过去一趟。”

  盛郦闻言微微一愣,这都快歇息的点了,怎会有事寻她?她知道二夫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但不想这个点还惊扰了老夫人,毕竟二夫人也是长辈,只能道:“我马上就来。”

  主仆二人匆匆而去,刚哄着绒绒睡下的兰草从偏房过来,只瞧见盛郦的背影。这段时间姜嬷嬷受了点风寒,她便代为照顾绒绒小娘子。

  她上前去问了一句小侍女,“姑娘这大半夜的是去哪儿?”瞧着方向也不像是去老太太那儿。

  小侍女连忙道:“二夫人来请,说是有急事,旁的事我们也不知道。”

  兰草想着近来听到的一些有关二房的风言风语,不禁微微皱眉。

  盛郦被引着去了二房,刚迈步进去,二夫人卢氏就快步冲上来紧紧攥着她两手,神色慌张道:“四娘,四娘,如今只有你能救我儿长风了,你可千万不能袖手旁观啊,你一定得帮舅妈这个忙啊!”

  她只是一头雾水。国公府上下都知道二房的二公子身子病弱,二夫人平日里不知花了多少银子,寻了多少名贵药材来。只是她又不通医术,怎么能救得了二公子?

  盛郦手腕都被她攥得生疼了,只能艰难道:“二夫人,您先冷静,到底怎么了?”在旁的侍女们也赶忙上来劝说,二夫人这才勉强撒了手,却还是双眼通红。

  混乱嘈杂中,她听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原来二公子自小体弱,这次从江南到京城的来回折腾更是水土不服,这些日子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二夫人今日还放心地前去宫中赴宴,谁料回来就见二公子又一病不起了。急忙用牌子请了太医,连灌了几道汤药下去都不见好,二夫人从小就把儿子当命根子疼着,哪里还能忍?

  盛郦闻言宽慰了二夫人几句,却是心中纳罕,她又非名医,二夫人为何求她帮忙?想到近来二夫人一反常态地对她示好,又要把她养到膝下,她忽然想起一桩陈年旧事来,不禁心跳如雷。

  前世二公子也是常年卧病在床,眼看着人快不行了,不知二夫人从哪儿想出冲喜的法子来,要给二公子张罗一个媳妇儿。

  乱世人不如太平狗,彼时才匆匆南渡建立起小朝廷来,从前清贵人家的好女儿,逃难中与家人失散,沦为难民流离失所的也不少,倒真叫二夫人娶了一房媳妇。

  此事男婚女嫁为你情我愿,旁人也指摘不得。起初两年二公子的病也好了些,只是后来又迅速坏了下去最终一病不起。二夫人磋磨了几年儿媳妇还不够,竟要少夫人跟着殉葬。

  然而随着小朝廷偏安江南,逐渐安定下来,少夫人早已同她走失的娘家亲人相认。连皇家都废了后妃殉葬的规矩,谁愿意自家青春年华的女儿殉夫?此事自然闹得极大,连御史大夫都一个接着一个上书弹劾国公府二房闹出的丑闻。

  当时二夫人慌忙进宫来,跪倒在她脚下,求独得圣宠的盛贵妃向陛下说说情,至少别褫夺了季二爷的官职。然而这番哭诉不巧被纯帝亲自听见,他龙颜大怒,狠狠责罚了二夫人一通。

  回过神来,盛郦心凉了大半。果然,二夫人红着眼睛吞吞吐吐道:“四娘,眼下只有你能救你二表哥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那夫人以为,四娘该如何做呢?”

  “只消你多陪陪你二表哥,多喊一喊他的名字,舅妈就心满意足了。”她说着说着,又忽然紧紧捉住盛郦的手,“前次舅妈跟你说的,把你收到咱们房里来养着的话还作数,只要你点头,你就是二房里的正经姑娘,往后也不用愁。待你二表哥醒了过来,舅妈也不会亏待了你……”

  二夫人眼中隐有血丝,手劲极大,状若疯癫,盛郦一时竟挣脱不开。

  她正絮絮叨叨时,身后忽然传来极威严的一声:“老二媳妇!”

  竟是老太太来了。

  老太太神态中稍带疲色,显然是睡下后听说了消息又匆匆赶来。此时她不似往常那般和蔼慈祥,手持那沉香木龙头拐杖怒道:“大半夜的,我听说长风又不好了才过来瞧瞧,你不去守着长风,拉着四娘作甚?”

  季二爷亦是闻讯赶来,见二夫人脖子一梗就想反唇相讥,他哪敢让她跟老太太吵起来,连忙上前去劝说。一群人又哄又劝,总算把二夫人推搡进了内室。

  候在老夫人身后的兰草上前来,扶住盛郦关切道:“姑娘可还好?”

  她知道老夫人虽然年纪大了,但府里有什么风吹草动都是瞒不过她的眼睛的,必定是老夫人知道了消息才连忙赶了过来替她解围。

  “我没事的,多谢外祖母。外祖母还是早些去歇息吧。”

  老夫人见她面色虽稍显苍白,但还算镇静,此事到底也是自家的丑事,也就不再多说,命人将她送回院中。隔了好些时候,季二爷才匆匆从内室出来。他衣冠歪斜了些,额上挂着点汗珠,眼中满是疲惫。瞧见老夫人还在厅堂中,忙跪下道:“今夜是卢氏不懂事冲撞了母亲,儿子已经代为教训过她,还望母亲息怒。”

  老夫人见他脖子处新添了两道渗着血的抓痕,冷声道:“管好你媳妇,别整天弄得后院乌烟瘴气不得安宁。四娘是小辈,该敬着她这个舅母,但也没有由着让她欺负的道理!你媳妇糊涂,难道你还不懂事?”

  季二爷早先也听说过冲喜这事,本来心中略有不喜,但见卢氏一颗心都寄托在上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料竟会闹到老夫人跟前去。

  年近四十的人了,又常在官场上行走,还被老母如此劈头盖脸地教训,他面上躁得慌,只得连连磕头。

  正在此时,屋外传来一声,“伯母,二哥,可是出了何事?”光影中走出一道清隽身影来,是匆匆而归的陆临江闻讯赶来。

  季二爷仿佛抓住了救星,知道母亲平日最是看重陆临江,此时也顾不得埋怨母亲的偏心,急忙拉住他道:“临江兄,你侄儿又不好了,请来的大夫也是个不中用的没个主意,你快帮二哥去瞧瞧吧!”

  他拉着人避过旁人视线,压低声音道:“你二嫂正闹着呢!”

  陆临江顿时了然。救人要紧,见老夫人向他点点头后,他快步进了内室。

  他又一次露面时,已是月明星稀。见他出来,老夫人才道:“长风好些了?”

  “大夫又开了一道药,长风喝过就已经睡下了。”他如此回道。其实也非疑难杂症,只是原本应当有些好转,观其以往用药,竟仿佛被人不知轻重地用了猛药,伤了元气根本,才会如此凶险。

  不过日后若是好好调理,也有好转的机会。

  闻言,老夫人眉宇间的郁气终于消散了些,“辛苦你了。”

  “举手之劳而已,伯母何必同我客气。”他微微笑道,只是眼底稍显疲惫。

  “明日拿了我的牌子,厚着脸进宫去请张院判来瞧瞧。”临走时,老夫人如此吩咐季二爷道,便由嬷嬷侍女们搀扶着离开了,陆临江则像往常一般一路侍奉。

  回到房中,解下抹额,老夫人皱眉扶着额头,良久才长叹一声。陆临江端着安神的汤药上前来,“伯母可是有何烦心事?二哥二嫂也是一时心急罢了。”

  他听了小厮递的消息就匆匆赶回来,知道二夫人向来性子泼辣不服老夫人管教,还只当今夜也只是她一时心急冲撞了老夫人罢了。

  老夫人闻言冷哼一声,“你是不知道,你那二嫂眼里只看得到她那个宝贝儿子,你可知道她要四娘去做什么?”

  这事怎么又同四娘扯上关系?他想起今日散席时,他上马往公孙家而去,这小姑娘一脸可怜巴巴望着他的模样。

  她车帘子放得飞快,自以为掩饰得天|衣无缝,实际全程早已落入他眼中。

  “她是黑了良心,要四娘去给长风冲喜!”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夫人不可能不心疼嫡亲的孙子,但这不代表她会允许用外孙女去给孙子冲喜。

  陆临江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想的却是,以她的性子,必定会非常委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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