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_美人诱君
笔趣阁 > 美人诱君 > 49、第 49 章
字体:      护眼 关灯

49、第 49 章

  直到日薄西山,盛郦喝下两碗热腾腾的汤药,小腹中的抽痛才终于停歇下去。

  她被引至一间寂静的宫殿之中,等了许久还不见人来,她不敢随意坐下,只好一直站在大殿中央,掩在朝服下的双腿已经微微颤抖,只能把一条腿的力量换到另一条腿上慢慢支撑着。

  不知过了多久,大殿内室后才传来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声沉重之间隐隐带着些许不容察觉的错乱,透露出脚步声主人的力不从心。她低下头,知道是永和帝来了。

  这几日都未曾睡好,在瞧见那立在殿中的身影时,永和帝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小盛氏和元后其实生得一点也不像,元后是英姿飒爽的将门虎女,这小盛氏身形纤细,连半点元后的气势都比不上。只是当瞧见她身上穿着那件朝服时,还是让他一下子就想起多年前的旧事。

  那时陆家还镇守在北漠,一次鞑靼人趁陆老将军不在就偷偷来犯边,但被陆云华及时察觉。她带兵将鞑靼人击退,还一直追赶到草原深处,将鞑靼人的粮草全部烧掉。

  消息送回朝廷,一时传为美谈,就连先帝都赞赏陆云华巾帼不让须眉,亲自嘉奖她,赐她召讨使之职,此为大齐立国以来第一位受封的女将军。

  她回京受封时,身上穿的朝服,就是今日这一件。

  收回心思,永和帝冷冷道,“何事见朕?”

  盛郦起先被他打量得浑身发毛,此时扑通一声跪下,额头触地,“为臣妇那无故遭人陷害的夫君。”

  “无故”二字让永和帝冷笑起来,这小盛氏想得未免也太简单了些。他负手身后,身形稍显佝偻,慢慢在空荡荡的殿中踱着方步。

  “你可知道陆临江犯了什么罪,就敢冒冒失失闯进宫里来?”

  盛郦心中一紧,然而她还是不敢抬起头来,仍旧保持着跪姿,“臣妇不知,然臣妇自知夫君对陛下忠心耿耿,绝对从未做过不忠不孝于陛下之事。”

  永和帝忽然笑了起来,他那双精于算计的眼睛稍显浑浊,注释着跪在地上的盛郦,“不忠不孝?”

  “陆临江就是不忠不孝之臣,枉费朕对他的多年栽培!”

  “啪”的一声,御案上的茶盏被他猛地拨到地上,其中热腾腾的茶水全部洒了出来,有几滴茶水溅到盛郦额上,然她却一动也不动,仿佛无知无觉。

  “夫君对陛下忠心耿耿,绝非不忠不孝之徒……”

  “他告诉你了?”她话还没说完,忽然被永和帝打断。他浑浊眼中射出两道精光,紧紧盯着盛郦,仿佛只要她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就会将她诛杀。

  背后有汗珠慢慢渗透出来,这次是阵阵冷汗。

  大殿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寂静,盛郦终于抬起头来,对上永和帝的目光,随后缓缓摇了摇头。

  “夫君并未告诉过我。”

  “请陛下允臣妇一同前往漠北。”

  永和帝不说话,只站在御案后久久望着她,好半天才开口道:“陆临江既已同你和离,你还管这许多做什么?”他是当真算无遗策,以为写下一封和离书,这小盛氏和国公府就能高枕无忧了?

  “按照大齐律法,和离书应当女方签署后才算生效。臣妇并未曾签署,那封和离书当真不得。”盛郦忍着五脏六腑中的悲恸,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永和帝冷冷瞧着她,不知被那句话戳中了肺管子,转身就要走。

  “陛下!”跪在地上的盛郦直起身来,连忙去追赶他,逾矩地拦住他的去路,“陛下当真会这样狠心对待皇后唯一的胞弟吗?”

  “放肆!”永和帝脸色立马变得阴沉沉,一抬手就将盛郦拂到一边去,额角青筋暴起,两眼灼灼盯着她,“谁给你的胆子,敢提起皇后!”

  盛郦撞到了一张紫檀百龄小圆桌的桌脚,额角立马红肿起来,然她不管不顾又爬起来,直视着暴怒中的皇帝,“刚刚成婚时,夫君曾带着臣妇去云起寺中参拜皇后娘娘的灵位。彼时臣妇曾问夫君,娘娘一人停灵在此,可会感到孤寂。”“夫君说,娘娘当初是主动提出不要下葬,就是为了给陛下和太子殿下祈福。”

  “前些日子,家中外祖母病重垂危,又带着臣妇去了一次云起寺。臣妇本在佛堂中念经祈福,院中忽有无数海棠花瓣飞了进来。臣妇惊讶不已,连忙询问寺中的得道高僧,高僧说,这是因为臣妇刚好念到为陛下祈福这一段,皇后娘娘的英灵有所察觉,才驱动了海棠花瓣,想来看看陛下。”

  她的声音虽低,却婉婉含情,话中描述的场景仿佛当真在他面前一一重现一般。永和帝听得有些痴了,往前一步,“你说……云华她当真来看朕了?”

  海棠花是陆云华最爱的花,当年宫中曾植满海棠花,只为博美人一笑。可皇后难产而亡那年,所有的海棠花皆在一夜之间纷纷枯死,从此宫中再无海棠,也无佳人倩影。

  看着小盛氏身上穿的朝服,他有些恍惚,仿佛又看见陆云华对他嫣然一笑的情景。

  “臣妇不敢说谎,冒犯皇后娘娘英灵。”盛郦嘴上虽这

  样说,心底却在向皇后不断告罪。但她知道,只要能救下陆临江,皇后必定不会计较她的这些小小谎言的。

  然而她话音刚落,永和帝就冷笑起来,“胡言乱语,巧言令色。”作势就要拂袖而去。

  她一颗心不断往下沉,终于破釜沉舟道:“陛下,您一点都不想太子殿下吗?”

  “你知道怀玉在哪儿?”原本作势要走的永和帝立马回身过来,他两手攥着盛郦的衣襟,不知从何生出力气来竟将人从地上提起,耷拉苍老的眼皮下射出两道精光,“快告诉朕!”

  “陛下连皇后娘娘都不在意,又何曾想过太子殿下的死活?”太子失踪一年时间,除了陆临江和国公府的旧部还在暗中搜寻,此外谁不是一门心思鼓动永和帝早日另立储君?

  就连皇帝自己,不也是向来只宠爱贵妃所出的太子殿下吗?

  见苦苦哀求皇帝如此久,他还是如此铁石心肠不肯松口,盛郦忍不住心生绝望,索性就将那些话全部吐了出来,至少死也要死得痛快些。

  暴怒中的永和帝仿佛一头雄狮,他睁着两眼,鼻孔微张不断喘着粗气,不断收紧手上力道。盛郦渐渐呼吸困难,但她没有求饶,只定定望向他。

  当她面上浮现出青白的垂死之色时,她被永和帝一把扔到了地上,“告诉朕,怀玉在哪儿?”

  他负手身后,但微微颤动的指尖还是泄露了一丝他心中的紧张。

  他苦苦搜寻而不得的怀玉,他和云华唯一的孩子,竟当真还活在世上吗?

  盛郦两手撑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好半天才道:“太子殿下自小就同夫君亲近,陛下放过夫君,殿下说不定就回来了。”

  “你在威胁朕?”他居高临下看着她,天子之尊仿佛凌驾一切之上。

  “臣妇不敢。”盛郦虽刚刚才从死亡线挣扎过来,可她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她赌对了,皇帝就是对皇后和太子心存愧疚,否则他早在第一时间就该把陆临江就地正法,何必将人流放到漠北去?

  一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小妇人罢了,可当她抬起头来,虽冷汗涔涔却依旧鼓起勇气同他周旋对峙,透过她那双眼睛,他仿佛看到陆云华的半点英姿。

  最终,他拂袖离去,空荡荡的大殿中又只剩盛郦一人。

  她仿佛被抽去了全身力气,只能彻底摊到在地上,借地砖冰着额头,以此来缓解一二周身的不适。

  直到深夜,绒绒小娘子才等到归家来的阿姐。

  她已经哭了整整一日,往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早已哭得红肿,可任由将军府的姐姐嬷嬷们怎么安慰她,她还是抑制不住的害怕。

  虽然嬷嬷们都告诉她阿姐只是出门去办事,没多久就会回来的,可她知道阿姐现在肯定很危险。她想冲出去找阿姐,就想去年有坏人打进京城来那样,去到阿姐身边,让阿姐抱着她。可嬷嬷们怎么说也不肯让她出去,她只好一直守在门口等着阿姐。

  等到夜深之时,她都哭得没半点力气,只好伏在兰草姐姐的肩头,一下一下地抽泣着。

  可远处巷口传来的车马声叫她立马精神起来,小娘子小手指着门外,叫道:“是阿姐回来了!”

  府内众人起先都没听见声音,还以为是小娘子哭累睡迷糊了出现幻觉,可立马就有守在巷口的小厮回来通报道:“夫人回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彼此看了许久,直到小娘子挣扎着下地,自己迈着小短腿往前跑去,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了出去。

  “阿姐!阿姐!”

  绒绒小娘子扯着她那稍显嘶哑的嗓子叫道,一路追着马车。马车立马停下,里面下来一位太后宫中的嬷嬷,将绒绒抱了起来。

  “这位便是小娘子吧?小娘子别担心,夫人并无大碍,奴婢奉命送夫人回来。”

  “我阿姐呢?我阿姐怎么不出来?”绒绒还一个劲想钻到马车里,亲自抱一抱阿姐才能放心下来。

  那嬷嬷笑了笑,摸着她的脑袋安慰道:“小娘子有所不知,夫人怀有两月的身孕,要好好调理,这会正在马车里歇息呢。”

  “阿姐有小宝宝了?”绒绒原本哭得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一抹惊喜的笑意,一想到阿姐肚子里竟然有了个小宝宝,她更忍不住想去瞧瞧阿姐了。

  但她知道阿姐今日累了一整天,该让她好好歇息了,终于不再吵闹,乖乖地任由下人们把自己送回去。

  闻讯赶来的兰草听见这一声,心底却是蓦地一惊。小夫人竟然怀孕了,这恐怕是将军都不曾想到的事。

  想到将军临走前对自己的交待,她心中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见马车过来,只好先压下杂乱的心思,吩咐人卸掉门槛,直接将马车拉到了后院中。

  天刚蒙蒙亮时,绒绒小娘子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

  她昨日哭累了,阿姐回家之后,她就在阿姐身边困得睡了过去,后来迷迷糊糊之间被兰草姐姐抱到了自己的小床上。

  此时她半梦半醒,还当自己是睡在阿姐身边,谁想伸手一摸,却什么也没摸到。

  方才

  还睡得砸吧砸吧嘴的小娘子立马清醒过来,她腾地一下坐起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见天边已经露了一抹鱼肚白,她索性趿拉着鞋,避过守夜的侍女和嬷嬷,悄悄从房中出来,想去找阿姐。

  不过在经过长廊时,她瞧见一个人影闪过,从前在话本子上听来的侠盗劫匪的故事闪过脑海,绒绒想到阿姐还还房中歇息,她也顾不上害怕,蹬蹬跑下长廊,叉着腰朝那处假山后叫道:“你是谁!”

  小娘子人小小一个,可气势却不小。她知道七叔被人陷害,阿姐肚子里又有了小宝宝,现在就该她来保护阿姐了,所以她一点也不害怕,对着那假山道

  “还不赶紧出来,不然没你的好果子吃!”

  半晌时间后,一个黑衣少年终于缓缓从假山后出来。

  他虽瘦弱,一双眸子在黑夜将明中却是分外清亮,他走到绒绒身前,蹲下身来摸了摸她的脑袋,“绒绒别怕,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二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ma.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ma.cc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