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_美人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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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陆临江提前回来,塔楼中自然是好一通忙活。

  盛郦平日只有一两个侍女贴身伺候,此时却站在小厨房里,把几十个仆妇支使得团团转,生怕遗漏了任何一道他爱吃的菜。

  小厨房中忙得热火朝天,书言见状,连忙赶了进来哄她:“唉哟我的好小姐,这会子功夫您不去陪着陆将军说话,在这厨房里忙什么呢?这里烟熏火燎的,哪里用得着您亲自动手呀,赶紧去换身衣裳,陆将军这么大老远赶回来,您就让他一个人在厅堂里喝冷茶呀?”

  盛郦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书言强行推回了房中,她看着衣柜中整排衣衫,犹豫不决了半晌功夫,终于挑了件水红的长裙。

  规矩不可废,她下楼去,立在堂中,向陆临江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好:“见过七叔,不知七叔提前回来,有诸多不周到的地方,还望七叔勿要怪罪。”

  陆临江听她唤了自己十来年的“七叔”,头一次觉得这称呼分外受用。

  她有一把软糯糯的嗓子,讲什么都透着一股撒娇劲儿。此时她来行礼,他心底像被一根羽毛挠过似的,只得绷住面上惯常的冷淡神色,道:“不必多礼。”

  久别重逢反而近乡情怯,盛郦听他口气中是一贯的淡然严肃,本蹦蹦跳跳的心都快被这冷气冻住,正想找个借口退下,却又听到他一句,“坐。”

  盛郦在他面前向来是一幅听话学生的模样,此时也不敢不听他的,只好在他身旁坐下。不料刚一坐下她就后悔了——这位置挨他太近,不合规矩。

  察觉到他的目光似乎扫过她的脚,盛郦咬着唇往裙子下缩了缩,藏住她的玉色绣鞋。末了又怀疑是自己把七叔想歪了,暗骂自己心思不正,只是方才在房间中好不容易用凉水消下去的热度,立马又“腾”地漫了上来。

  所幸书言立马领着一群仆妇来上菜,陆临江顺势收回目光,盛郦也借布菜遮掩住她的尴尬。然而书言是个嘴碎的,一边布菜,一边同陆临江笑嘻嘻道:“今日是小姐生辰,七爷还特意赶路提前回来,真是辛苦您了。”

  旁人都不敢同陆将军这般说话,但自家小姐是将军心尖尖上的人,她为了这两位能早日说开,说话偶尔放肆些也无妨。

  趁着陆临江没注意,盛郦立马瞪了这丫头一眼,不过是恰好罢了,他现下说是日理万机也不为过,怎么会记得这点小事。他不记得这事倒也无妨,特意拿出来说,岂不叫人为难。

  然而一直不做声的陆临江突然开口道:“无事。”竟是默认了书言的话。

  在他眼皮子底下都敢搞小动作,小姑娘瞪那丫鬟的一眼和气鼓鼓的圆脸蛋都自以为天衣无缝,实则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有点想笑,想捏她鼓起来的脸,但只能不动声色地压下去。

  书言闻此,得意地向主子抛了个眼神,便领着所有仆妇退了下去。

  厅堂中顿时一片寂静,盛郦瞧见桌上书言临走前特意替她斟的满满一杯酒,藏在桌下的手都微微颤抖。

  这两年来,身边的人没一个不劝着她早点跟了七叔,书言更是日日耳提面命,前些日子听说大军快要回朝,急得这丫鬟连忙置办了许多烈酒,劝她酒壮人胆。

  她起初还只当是书言说玩笑话罢了,谁知竟真的端上酒来,她望着那杯中清凉的酒液,微微出神。

  “四娘怎的了?”陆临江见她一个劲地盯着酒杯发呆,出声问道。心底却有些纳罕,从前她是滴酒不沾的,只当她是来了云南后受当地颇为剽悍的民风影响,学会了喝酒。盛郦不知道喝醉酒的滋味,但她现在脑中迷迷糊糊,恐怕与喝醉酒无异。突然开口的陆临江吓她一跳,她只好抓起酒杯,囫囵将一杯酒送下。

  清凉的酒液入喉,盛郦被辣得咳嗽起来,她咳得厉害,连眼底都泛出些水光来。

  陆临江见她眼底水盈盈的,仿佛泫然欲泣一般,怕她被呛到伤了喉咙,也顾不得礼节,伸手过来替她抚背,低声道:“喝酒要慢慢来,不要着急。”声音不急不缓,沉静如水。

  然而很快陆将军就不能维持这份冷静了,只因一双玉臂悄悄缠上了他的颈间。

  盛郦不知是她喝醉了还是失了心智,总之她如此做了,还伸出一只着玉面绣鞋的脚,踩在陆临江的长统黑靴上,软绵绵地拉长了音调:“七叔——”

  她这点力气于陆临江而言不过猫儿挠痒痒一般,然他被一只小脚轻飘飘地踏着,耳下的肌肤被带了点酒味的热气蹭着,他竟像被定住了一般失去力气。

  他突然领悟到,这两年多来,不,甚至更早以来,他就不再是疼侄女,而是在宠自己的女人了。

  陆临江等了这么多年,他想他等够了,终于将人打横抱起,往内室送去。把人放到床上时,他还有一丝清明,哑着嗓音道:“四娘,你还有机会反悔。”

  然而盛郦抽掉了她盘发的玉簪,长发瞬间倾泻,她双手撑在身后,闭眼不敢看他。

  芙蓉帐缓缓落下,他欺身而上,将纤腰环在臂中,道:“你是谁的人?”

  盛郦早已用光她所有勇气,嗫嚅半天才开口道:“七叔。”

  “叫我的名字!”

  “陆临江。”她终于哭出声来。

  ……

  第二日盛郦醒来时,窗外还是漆黑一片。昨晚陆临江把她折腾得太累,几乎没有得到片刻歇息,此时脑中还混混沌沌。

  她腰酸背痛,懒懒睁眼,眼前却不是她熟悉的芙蓉帐,身边也没有令她脸红心跳的那人。她吓得心口一跳,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座华丽冰冷的囚牢。

  慌忙从床上坐起身,整间屋子却猛地一晃,她被甩到床角。两手紧紧攥着被子,盛郦开口小声道:“七叔!”两行清泪却挂了下来,难道昨晚都是梦一场吗,她还如同玩物一般被关在宫中吗?

  没有得到期待的回应,盛郦的心深深沉了下去。待她适应了这间屋子奇怪的晃动幅度后,正要试着起身,房门却被推开,书言的声音传来:“小姐,你醒了吗?时间还早,你多歇息一会儿吧。”

  “书言!”她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高声叫道。

  “小姐可是做噩梦了?”烛光燃起,窗帘被拉开,书言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满眼担忧。却……比她记忆中的书言小了好几岁,看着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

  随着蜡烛点起,盛郦才注意到这间屋子低矮狭小得惊人,几乎不能称之为屋子。她目光下视,望见自己撑在床畔的两只手也小得陌生,心底隐隐生出荒谬的想法,她颤声道:“拿镜子来!”

  书言却一脸为难,“小姐,现在船上怕是找不到镜子。”她们主仆四人上船两日,只拨到两个小小的船舱容身,连吃饭都成问题,更别提照镜子了。

  船上!盛郦脑中轰然一响,她这辈子只坐过一次船。闭上眼,她终于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天禧二十年,乱军攻破京城,朝廷被迫南迁杭州,她也是南渡中的一员,此行随外祖家定国公府乘船南下。而这,是她十四岁那年的旧事了,如今竟一朝重演。书言见盛郦的脸色实在不对劲,想到上船这几日来,小姐无一日不为夫人而痛哭流涕,她的眼圈也不由得红了,劝道:“小姐,你节哀……老爷夫人一定不愿看到你这样。”

  虽然十年时间过去,当天娘亲用脊背挡住鞑靼人的刀剑,拼死将她和妹妹送上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一串清泪从眼角流下,晦涩的回忆不断在脑海中翻腾,盛郦只能捂着嘴呜咽出声。

  直到房间另一侧传来婴孩的哭泣声,盛郦才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她立马撑着手起身,道:“绒绒!”

  此时的妹妹还只是个不满四岁的小娃娃!

  没一阵功夫,奶娘章氏抱着个襁褓匆匆进来,苦着脸道:“姑娘,小小姐又发烧了,这可怎么办是好啊?”

  这个年纪的娃娃最怕发烧,而此时都忙着南下,定国公府的人谁会在意一个外嫁庶女生的娃娃。奶妈面上满是焦急之色,只差哭出声来,生怕好不容易救下来的小小姐有半点差错。

  盛郦来不及伤春悲秋,连忙把妹妹抱在怀中,见妹妹一张小脸烧得通红,嗓子已经哭哑了,往日红彤彤的小嘴巴也快干裂起皮,急道:“赶紧去打点热水来!”

  章氏是个没主意的软脚蟹,两手一摊,急得团团转道:“姑娘,奴婢没用,这会子可提不到热水。”

  定国公府养出来的下人都刁钻泼辣,往往她去守着一壶热水,刚有了一点热气,就被别的丫鬟婆子提走。她也不敢争不敢抢,连自家主子都只是寄人篱下的表小姐,她一个奶妈,又怎么敢和那些下人吵嘴?

  书言倒还是个机灵的,连忙道:“小姐别担心,我去同隔壁屋的小双姐姐讨点热的茶水来可好?”

  书言年纪虽小,却是个会交际的,上船才几天时间,就把国公府的下人们都混了个脸熟。小双她娘掌管着国公府的太太小姐们喝茶,要点热水应当不成问题。

  盛郦哪里想到一觉醒来,竟连喝口热水都成了问题,只好拍拍襁褓哄着妹妹,一边点头示意书言快去。

  书言去了好一阵才回来,小心地把一壶热水贴在胸口,护住那一点温度。盛郦见她烫得指尖微红,想必胸口也被烫伤了,只能低声道:“辛苦你了。”然而她此时来不及想旁的,只能先照顾妹妹。

  她将一方干净的手帕打湿水,轻轻擦在妹妹嘴上,轻声哄着。又拿过另一张手帕,替妹妹擦干净小脸。见热水不那么烫了,才一点一点地喂给妹妹喝。

  一通忙完下来,却见书言和乳母章氏都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心里不约而同地惊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前几日还只知道哭,今天竟能照顾小小姐了!

  她在心底哀叹一声,前世她带着妹妹在国公府住了五年时间,四处逢迎曲意讨好,一身的小姐脾气早就被府中的世态炎凉打磨得干干净净,不然,她凭什么把妹妹养大?

  然而绒绒只是暂时哭累了昏睡过去,她身上的热度却一点也没有减下去。前世也有这一次,绒绒为此大病一场,养了半年时间也不见好。

  眼下,她甚至来不及为自己重生一事惊慌,而是必须尽快为妹妹找到大夫和药。

  窗外,一轮红日渐渐从江面上升起来,日光透过狭小破旧的木窗,照到盛郦面上来。这条载满了国公府中众人的船正一刻不停地向南驶去,她迎着日光微微眯眼,只把怀里的妹妹抱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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