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_美人诱君
笔趣阁 > 美人诱君 > 62、第 62 章
字体:      护眼 关灯

62、第 62 章

  盛郦一听,并未急着同意或是反驳,而是反口问道:“这是为何?我不明白。”

  她连漠北这样的天寒地冻边远之地都能忍受,还有什么忍不了,何必将她送到千里之外的云南去?

  陆临江一时无言。永和帝卧病在床,太子下落不明,二皇子又难当重任,朝廷面上看着平静无波,其实早已暗流涌动。

  何况还有居心叵测的秦王在旁虎视眈眈。

  他终究是陆家的子弟,不能眼睁睁看着乱臣当道,而鞑靼人则趁机长驱直入中原。为了边境的安宁,京师朝廷必须稳定。

  漠北是兵家必争之地,多方势力盯着这一处,他不能分出全部心神来照顾她们母女俩。

  姜嬷嬷带来了老夫人过世的消息,京城中再无人能代替自己照拂她们,只好将她们送到云南去避世。云南地处西南边陲,中原战火轻易烧不到那处去,何况云南总督是老将军的旧部,会代替自己保护好她们的。

  陆临江今早骤然得知老夫人过世后,纵马而出,沿着护城河走了一整日。

  这一年多的日子仿佛偷来的一般,身边有她相伴,女儿慢慢长大,偷得浮生半日闲也不过如此。然而老夫人过世的消息却提醒他,这日子其实如履薄冰,他不得掉以轻心,还有多少人在暗中盯着他们。

  见他迟迟不说话,盛郦其实也把他的想法猜了大半——当初他被发往漠北时,就要同她和离,不就是这样打算的么!

  陆临江尚思量着如何把老夫人的消息告诉她,忽见原本跪坐在床榻上的盛郦起身,赤脚踩在地上,径直往外间而去。

  他连忙追了过去,却见她手中拿着一把剪子,正用力剪着一块衣料。

  这衣料正是盛郦这几日来加班加点赶制的衣裳,本想赶在入秋前送给他御寒,这下倒是不必了!

  陆临江生怕她伤着自己,上前从后拥住人作势要夺走她手中的剪子,皱眉道:“阿郦,你不要生气。”

  手中做了大半的衣裳没几刀就被剪成零落碎片,胡乱散落在地上。

  盛郦挣扎了好几下都没能挣脱他双臂的禁锢,索性把那剪刀掷到地上去。

  巴掌大小的银剪子落地,磕在雕花楠木桌脚上,响动在寂静的黑夜中分外明显。

  暗自较劲的两人俱是一愣,陆临江似乎没想到她会发这样大的脾气,薄唇微抿,盛郦则气得一双眼睛在黑夜中亮晶晶的。

  然内间传来一阵啼哭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一定是阿沅被刚才摔剪子的声音吵醒了。

  盛郦这才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快步往内间而去。

  躺在小床中阿沅果然正被吓得哇哇大哭。她睡眠本来就浅,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睡醒娘亲又没有第一时间来哄她,她自然哭得更是厉害了。

  盛郦心疼不已,连忙弯腰把小女儿抱了起来,抱在怀中柔声哄着,“不哭不哭……”

  她一边轻拍着阿沅的背哄人,一边在室内转着圈。陆临江也进入内间,本想劝她穿上鞋免得着凉,她却背身过去不肯搭理人。

  刚想开口,屋外忽有侍女提着灯过来,一团暖黄的模糊光晕映在雕花木门的门纱上,兰草担忧的声音从外传来,“将军、夫人,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她的声音放得很轻,略有些迟疑踌躇。她本在外守夜,忽听到房内传来些响动,接着又是小娘子哭了起来,担忧不已,这才大着胆子开了口。盛郦动了动唇,那些原本对陆临江的冷言冷语被她勉强咽了下去,最终只道:“无事。”

  侍女退下,怀中的阿沅也被哄好了,重新睡了过去,她却再也回不到今早那般欢欣平和的心境。

  见陆临江似乎还想开口,她只垂着眼道:“这样的大事,夫君从不同我商量。想来凭借夫君的本事,我就算不想去也有一百个法子把我给弄过去。既然如此,我遂夫君的意思便是,其余的不必再说了,我明日就带着阿沅上路。”

  他本有满腔解释的话都不知如何出口,一切终于归于沉默。

  晚间,盛郦把阿沅抱在怀中,背对着他侧躺在大床内里。怀中小小的人儿什么都不明白,肉乎乎的小手虚虚捏着她一缕青丝,安然躺在娘亲怀中。

  她眼中见到阿沅这幅乖巧的模样,心想自从怀孕以来,她不是在奔波的路上,就是在苦苦忍受寒冬,似乎从未好好照顾过阿沅。

  而阿沅却一直乖乖巧巧的,浑然不知明日又要跟着娘亲踏上旅途。

  一滴泪珠从眼角滚落进鬓角长发中,盛郦只默默抱紧了怀中的女儿。

  第二日清早,夫人忽然命令收拾行李准备启程,众仆妇都吓了一跳。

  起先半点风声也没有,简直是毫无准备,何况夫人的身子才刚刚养好,怎么会千里迢迢要往云南而去?

  对久居京城的陆家仆妇来说,云南简直是个化外之地,比漠北更是要远得多,好多人甚至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地名。

  从昨日姜嬷嬷匆匆赶来后,兰草就猜到许是京城出了什么大事,今日又见将军一反常态要将夫人和小娘子送走,心中那个最糟糕的想法似是得到印证。

  但主子面上带着明显的不虞,她身为下人也不敢多说,见夫人执意要走,只好领命前去收拾行李。

  阿

  姐在内间盯着下人们收拾东西,绒绒被嬷嬷领着在院中玩耍。

  开春以来她又长大一岁,比以前懵懵懂懂只知道在阿姐怀中撒娇的小女孩懂事不少,她感觉到阿姐和七叔之间若有若无的古怪气氛,干脆迈着小短腿去找了陆临江。

  “七叔!”

  正在后院马厩前安排车马与护卫的陆临江听见这一声,转身过来,就见小娘子快步向他跑了过来。

  “绒绒别过来,这里味道大。”他淡声道,一双眸子在日光照射下显出淡淡的琉璃色。

  小娘子听话止步,捏着小鼻子站在远处,陆临江这才迈步上前去,“有事吗?”

  他方才正命人检查马车。大半年前两人重逢那一回,她乘坐的马车车轴从中断掉,她整个人从车厢里摔了出来,所幸被他接住才没有出差错。

  后来虽从未提起过此事,但其实他心中愧疚万分。不论是出了差错的马车,还是从后追来的劫匪,若是她被伤到分毫,他都会抱憾终生。

  此次前去云南,山高路远,他必须处处都亲手打点。

  唯一的遗憾是他不能亲自送她们过去。

  “七叔,我们为什么要去云南呀?”小娘子仰头问道。

  他没有立马说话,只远远望着前院穿梭在各间房中收拾行李的仆妇们,好半天才道:“绒绒不想去吗?云南四季如春,是个好地方。”

  绒绒小娘子最怕冷,今年冬天见识过漠北的苦寒,即使有鹅毛大雪的诱惑,她也说什么都不肯出去玩,怕被冻掉了鼻子。

  “阿姐不是刚刚才养好病吗?怎么又要走了呢?”她印象中的阿姐一直很坚强,从没生过这么严重的病,这次竟然在床上躺了快一百天!小娘子最近正在学算术,她把全部手指头都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还是数不明白一百天到底是多少,只模模糊糊知道这段时间很长很长。

  “是七叔没有照顾好你阿姐。”

  听到七叔这样说,绒绒心里也酸溜溜的不好受。她吸了吸鼻子,有点想哭,但是阿姐说她已经长大了,不可以再动不动就哭鼻子了。

  她想了想,最终只故作老成地拍了拍陆临江的手,安慰道:“阿姐肯定只是一时生气,等过段时间就消气了。”

  要是阿姐突然把她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她肯定也会生气难过的。

  陆临江轻轻嗯了声,“但愿如此。”

  本来他只是打算昨晚与她商量,再过一段时间,等她彻底休养好再上路的。

  但永和帝的病情来势汹汹,京城中的暗涌想必马上就会波动到漠北来,到时候再走就来不及了,他只好默许了她闹脾气般的马上就要启程离开。

  当初跟着她跋山涉水千里迢迢来漠北的仆妇们,此时一个个候在马车前,知道两位主子恐怕闹了点矛盾,没人敢开口。

  盛郦换好衣裳,怀中抱着刚刚喝过奶睡过去的阿沅,自房中出来。

  她并未看站在院中的陆临江,只径直往马车而去。

  替她掀起帘子,要将人搀扶上马车时,兰草终究是不忍,轻声劝道:“夫人……”

  陆临江正站在旁,那作势要搀扶她的手悬在半空中,等不到那双柔荑落在他掌心。

  盛郦看他一眼,面上虽无甚表情,心中却是含酸微苦。

  他有苦衷和不得已,他是大丈夫,就让她做小女子便是!

  车帘落下,陆临江镇静自若地收回那只落空的手,翻身上了马。

  这支今早才匆匆得知要上路的车队,缓缓向着城外官道而去。

  马车很快行驶上了官道,陆临江一边骑马护送,一边低声交待杨尚在路上要多加注意。

  眼看着分别的时候就要到,兰草有些焦急,轻轻替盛郦打着扇,心中暗自思忖如何劝说小夫人,至少同将军道个别。

  盛郦如何看不出来侍女心中打着什么主意。她也不是生气故意拿乔——要生闷气昨晚已经生够了,她只是心底难过,为何出了事他从不同她商量?

  “夫人……”马车缓缓停下,已经到分别之地,将军马上就要返程,兰草实在忍不住开口道。

  盛郦垂着眼睛没说话,怀中的阿沅却忽然哭了起来。

  在外的杨尚立马给了陆临江一个鼓励的眼神。他定了定神,终于道:“阿郦……”

  “让我看看孩子吧。”

  车帘掀开一角,他站在马车外。

  怀中的女儿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兀自哭着。往日阿沅最是听话,她哄两下就会乖乖巧巧地停止哭泣,今日不知为何,却一直哭个不停。

  “阿郦——”他仍坚持着。

  盛郦无法拒绝,把怀中孩子递了出去。

  说来也是奇怪,阿沅刚被抱在怀中,竟就停止了哭泣,一个劲往爹爹怀里钻,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懵懵懂懂盯着爹爹。

  他逆光站着,淡金余晖从天边照射过来,给他的轮廓染了层金边。

  陆临江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女儿,她也正充满好奇地望向他,他低头在她小脸上亲了一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ma.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ma.cc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