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 66 章_美人诱君
笔趣阁 > 美人诱君 > 66、第 66 章
字体:      护眼 关灯

66、第 66 章

  虽说重活一世,盛郦心中早有准备,但猝然听说秦王果真起兵造反的消息,她心中还是一颤。

  然此地人多嘴杂,不宜多说,她只向太子稍稍颔首,回绝掉克越的好意邀请后,领着侍从们先返回城中落脚。

  一路上,屏退了旁人后,太子才将他得来的消息细细说与盛郦听。

  永和帝的身子骨本来就越发不好,这两年秦王赵凛时常进贡些丹药给皇帝,在皇帝面前越发得用,其权势可说是一手遮天。

  自陆临江被贬出京后,朝中商议立太子的声浪就从未停歇过,秦王更是一直劝说永和帝尽早立储,但不知为何,皇帝却始终不下旨意,事情一直悬而未决。

  三月前,正值老秦王忌日,秦王奉命回封地金陵祭拜,而此时指挥佥事陈方阙上书朝廷,直指秦王在暗中招兵买马,恐有不臣之心。

  永和帝虽然年老昏聩,但事关皇位,还是立马反应过来,将这封奏折压下,悄悄派人前去金陵调查捉拿。

  然秦王在朝廷中早已眼线密布,钦差刚一踏入金陵的地界,即被他的人就地格杀。秦王自知已经瞒不下去,索性就这么反了。

  听完太子的话,盛郦心中满是惊骇。前世赵凛虽也是使了些不入流的手段才登上皇位,但明面上至少是名正言顺,可如今他却起兵造反,狼子野心可见一斑。

  “那你舅舅呢……”话还没说完,她也反应过来,原来当初陆临江坚持要把她和阿沅送到云南去,是早就料到了赵凛迟早有一天会起兵造反的。

  以他的手段,大概她改道往敦煌而去的第一日就收到了消息,只是应当被筹备战事绊住了抽不开身,才一直没有音信。

  果然,赵怀玉道:“朝廷恢复了舅舅镇北将军的职务,要他着手准备平乱。”

  见他一脸平静地说着朝廷大势,仿佛什么都引不起他面上波澜,然而盛郦却知他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明明贵为太子殿下,却因永和帝那可笑的愧疚之心而不受宠爱,在流民攻进京城之时,他却成了被抛下的那一个。

  她心中稍软,摸了摸他的肩膀道:“殿下若是有安排,便放手去做吧,不必拘在舅母身边。”

  见朝廷局势混乱,多方势力在暗中虎视眈眈,盛郦本还想带着太子殿下一同到云南去避难。但这短短几日相处下来,她发现太子殿下心性坚毅远超旁人,许是这两年在外流浪的经历磨砺了他,他即使在此时也临危不乱,做好一切布置。

  她相信太子殿下一定有自己的筹划,他这样的少年郎是要大展宏图的,恐怕不愿逃离避世。

  听她这样说,赵怀玉原本淡漠的眸子中升起些许波澜来,他笑了笑,才道:“舅母还是先带着孩子去云南为上,舅舅已经做好了安排,接应的人明日就到了。”

  “他……一直都知道吗?”突然从旁人口中听到陆临江,还是他们的晚辈,盛郦稍有些不自在。

  但分别这一两月来,他们仿佛分隔了几十年那样久,从取回父亲尸骨的那一刻,她的那点怨气早就烟消云散了,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陆临江身边。

  然而赵凛突然起兵,打乱了原本的一切计划,她不得不往云南而去。

  赵怀玉点点头,“其实舅舅早就打探到我的行踪,这才写信给我,让我前来护送舅母。如今事情已了,我也该前去寻舅舅了。”

  听他如此说,盛郦心中涨涨的,一定是陆临江怕她还生着气,连下属都不敢派来,只能远远在后护送着。

  赵怀玉没说是与不是,只笑了笑。

  晚间,盛郦在房内照看着阿沅。

  今日她并未把阿沅带去,母女俩分离了一整天,阿沅正在榻上哇哇大哭,任由嬷嬷侍女们怎么哄也不肯停下来。

  然而盛郦上前去将孩子抱在怀中,阿沅立马消停下来,只往她怀里钻。

  许是阿沅挑剔,她打一落地起,就不喜欢让乳母喂养她,偏偏认定了娘亲的母乳,今天也是实在哭累了,才会勉强喝两口乳母的奶。

  如今娘亲终于回来了,她自然也饱饱喝上一顿。

  盛郦把孩子抱在怀中,坐在榻边解开衣裳,好让哭了大半日的阿沅饱餐一顿。孩子已经快四月大了,模样逐渐张开,越来越像她爹爹,尤其是那双眼睛,同陆临江更是如出一辙。

  她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在外奔波一整日和稍显疲惫的心,也终于放松了些许。

  夜渐渐深了,今晚阿沅的兴致却是极好,就睡在榻上举起自己两只小脚玩着。盛郦本在一旁做针线静静心,听到孩子咯咯的笑声,忍不住放下针线将她抱在怀中,点点她的小鼻尖,“咱们再休整两日,就要去云南了,阿沅怕不怕走远路?”

  前世她在云南住了两年,自然知道那是个山高路远的化外之地,只是可怜了小阿沅,才出生几月时间,就这样跟着她到处奔波。

  阿沅并不知道娘亲的担忧,她整日被嬷嬷们照顾得好好的,一上了马车就是睡觉,除了爹爹不在眼前,根本没察觉

  现在和以前有什么差别。

  她只继续抓着自己的小脚,嘴里吐出些泡泡来,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盛满了笑意。

  见到女儿如此无忧无虑的笑颜,心中再有多少烦闷也烟消云散了,盛郦亲了一口她的小脸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爹爹呢……”这一去云南,他又要平乱,说不上得一年半载都见不到陆临江了,到时候若是女儿把他给忘了怎么办?

  盛郦怀中抱着孩子,渐渐陷入沉思之中。

  忽然窗扉发出极轻的一阵声响,她只当是窗栓没有扣紧,风吹动了小窗。然而刚下床去准备关好窗,却见窗外一柄尖刀伸了进来,惊呼还未出口,她就被人死死捂住口鼻,再难发声。

  兰草想到夫人这两日来回奔走,腿脚大概受了不少罪,而过不了两日又要上路往云南而去,她便想连夜赶制出几双新的鞋袜来,至少叫夫人穿得舒服些。

  然而她刚做完一只的针线,站起身来捏肩捶背时,却忽然听到主屋内仿佛传来小娘子的哭声。

  因小娘子认生,平日就不爱让乳母带着,故晚间都是夫人自己带着小娘子睡觉。

  怎的今晚小娘子哭得这样厉害?

  她怕夫人照顾小娘子不方便,连忙披了衣衫想进内间查看。

  然而刚掀开门帘,却见房内只有小娘子一人躺在榻上,正哇哇大哭,而房内唯一一扇窗大开着,不见夫人踪影。

  夫人被掳走了!

  盛郦是在一阵马车的颠簸中醒过来的。

  她起先脑中还有些模糊,只当自己是还在前往敦煌的马车上,然而睁开眼却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瞧不见,她这才反应过来眼睛上被人蒙了黑布。

  是昨晚有人趁着他们放松警惕,潜进房中,将她掳走了!

  她那是发现了窗外的贼人,想出声却被一下打在脖颈上昏了过去,刚刚才醒了过来。

  眼上蒙着黑布不能视物,盛郦心中一阵狂跳,拼命想着自己这一路来是否得罪了谁,才会惹上这样的祸事。

  然而想来想去却毫无头绪,听着马蹄疾驰和马车飞快碾压过路面的声音,她恐怕已经昏迷了大半夜,不知被带离到何处去,只能悄悄把手放到身后,想要挣脱开。

  然而她刚一动作,身边忽然传来一声,“姑娘您醒了?”

  眼前的黑布被人取下,白日光突然而来,盛郦双眼受刺激,好半天才睁开眼看清眼前人的模样。

  面白无须的团圆脸,没笑也带三分笑意,眼里却透着阵阴冷之气,虽一身寻常男子的打扮,她却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这人分明是赵凛身边伺候的太监常德福。

  她闭了闭眼,终于猜到了是谁将自己掳走。

  没想到白日才听说赵凛起兵造反的消息,第二日他竟就派人找上门来。

  常德福自然不知盛郦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但见她只闭了闭眼,并不像寻常女子那样惊慌失措,不禁有些意外。

  起先王爷派他千里迢迢地来劫走陆临江的夫人,常德福只觉得荒谬,主子向来以大局为重,哪会为了个女人如此大动干戈,何况还是在这起兵的要紧当口。

  但是眼下见这妇人的确沉鱼落雁之貌,连他一个阉人被那双冷清清的眸子看上一眼,都忍不住心虚回避,也无怪乎王爷会这样惦念了。

  况且他曾跟宫里的高公公打听过,知道多半是因为这盛氏同先王妃长得像,才叫王爷如此念念不忘。如今天下大乱,趁机将人抢来,也是王爷的行事风格。

  盛郦并不知道常德福心中在想什么。

  在认出他是赵凛的人的一瞬间,她就知道自己暂时应当没有性命之忧,然而这并不能让她心中有半分放松,她只道:“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常德福笑着向她行了个礼,“咱们只是奉命办事,姑娘您也别多问,一路上下人们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您,等地方到了,您自然就知道了。”

  盛郦也没想过这人会放了自己,见问不出来,她只别过脸去,目光落在身侧的小几上。

  还在唤她“姑娘”,分明是赵凛的授意,想到他如此目中无人,丝毫不顾虑她的夫君同孩儿,盛郦心中就止不住的恶心。

  许是为了防止被外面的人瞧见,车厢四周都被封得死死的,只留几道透气透光的缝儿。

  此时见这盛氏别过脸去侧身坐在榻上,未施粉黛云鬓微松,分明是稍显狼狈的模样,却生生叫人看出几分怜惜来。

  但常德福是个没根的太监,那可是王爷看中的女人,就算这盛氏再怎么楚楚可怜,他可不敢用项上人头去怜惜。

  马车行了一整日,见日头逐渐偏西,盛郦心中更是焦急。

  照这个速度走下去,今晚就能出了漠北地界,不在陆临江的势力范围之内,到时候便是真的泥牛入海,想要找到她的行踪就是难上加难了。

  她决定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必须想方法传消息出去。

  打定主意,她砰砰拍起车厢木板来,没两下子,原本守在外车辕上的常德福就掀开一线车帘,“姑娘这是作甚?”

  她

  迅速往他身后打量一眼,瞧见果然是为了掩人耳目,一路走的都是山路,此时夕阳西下,泥泞道路上更是不见半点人迹。

  盛郦害怕打草惊蛇,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面色淡淡的,把桌上那两碟菜故意推倒,“这种菜也敢拿到我面前来?莫不是打量着我好欺负?”

  “啪”的一声,菜碟落到常德福脚边摔得粉碎,里面的干粮也散落了一地。

  见他不说话,盛郦又冷笑道:“王爷要把我请过去,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常德福本还想着怎么敷衍过去,忽听她把王爷这尊大佛都搬了出来,可见这盛氏早已认出他们的身份,一时倒不敢托大,只苦笑道:“姑娘您也知道,这路上赶时间,少不得用饭简单些。王爷那边等得及,奴才们不敢耽误,待把姑娘送到后,必定日日山珍海味呢。”

  盛郦却不买账,柳眉倒竖只一味的胡搅蛮缠,“这便是王爷的待客之道,还是你们下面的人故意糊弄?待我见到了王爷,仔细你们的脑袋!”

  美人发怒时也是美人,对着一张宜喜宜嗔的面庞,常德福这人精也抓耳挠腮一时难以应对。

  女人家娇气些倒也正常,只是怕节外生枝,那他才是真的人头不保。可若是到时候这盛氏跟王爷一吹枕边风,他辛辛苦苦办这差事没捞到半点好处,还被责罚一通,他上哪说理去?

  见常德福皱着眉头,明显是有些动摇的意思,盛郦心中微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挑三拣四的模样,“这些干粮如何能入口?给我换些新鲜的东西来!”

  “姑娘,这荒郊野外的,实在没法子呀……”常德福本也是跟着王爷在外行走的,平日多少人见了他都得尊称一声公公,谁想这会竟被个妇人骂得狗血淋头,还不敢说半句不是。

  谁让这是王爷亲自交给他的差事?

  “那便等着到时候我去告诉王爷吧。”盛郦冷笑一声,又长袖一扫,把小几上的茶盏茶杯等物都扫落到地上去。

  见她实在不肯罢休,常德福也是没法,只得转身出去吩咐车夫几句。

  等了许久,马车重新起步,却是换了个方向,盛郦的心忽地就砰砰跳了起来。

  在漠北住了大半年时间,她日日陪在陆临江身边,漠北境内的舆图看过许多遍。她知道此地不远处应该有一个驿站,要是想弄到新鲜的饭菜,只能去驿站。

  要是待会儿到了驿站,趁着人多叫一声,被行人听去,消息就传出去了也说不定。

  此时车厢又被紧紧封闭上,她看不见外面的场景,只能默默在心中计算着马车的速度到那驿站需要多长时间,而此地离漠北大营又有多远的距离。

  然而她刚打定主意,车帘一掀,常德福连同两个侍女就走了进来。

  常德福还是一脸猫哭耗子般的似笑非笑,态度倒还算恭敬,“姑娘,咱们先在此处歇歇脚,用顿饭再上路,下人们笨手笨脚,多有得罪,姑娘您多担待这点儿。”

  她还不知此话何意,眼前忽又被蒙上了黑纱——许是顾忌她的身份,白日里这群人没有再给她蒙上眼睛,然而此时又被遮住了视线。

  他身后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女也上前来,用一条毫不起眼灰扑扑的丝质披风将盛郦罩住,连半点头发丝儿都没露出来,就这么挟持着她下马车了。

  盛郦目不能视物,听觉在这一瞬间变得极为灵敏,尽量捕捉着有用的信息。

  只是周遭吵吵嚷嚷,她半点消息也没探听出来,背心不知不觉间已经沁出了冷汗,只能指甲用力掐着掌心,勉强保持冷静。

  她走得跌跌撞撞,想忍痛摔倒引起旁人注意,然而刚稍微动了一动,那夹持着她的侍女就贴了上来,一双铁钳子般的手紧紧捏着她的胳膊,“姑娘,您当心些。”

  她顿时就明白这两个侍女恐怕是练家子,她的一举一动恐怕都逃不过她们的眼睛。

  她被两个侍女扶着,几乎是风一般走上驿站二楼,随着房门“嘭”的一声关上,她又和吵嚷的外界隔绝起来。

  两个侍女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就连她借口想要如厕,也是亲自把她搀扶过去,全程一点眼风也不放过。看得这样紧密,显然是受了常德福的指示。

  等了好一会儿,房门被轻轻敲响,盛郦原本以为是店家,眼神一亮刚想开口,就被两个侍女按住肩膀。

  然而房门打开,却是常德福端着饭菜走了进来。他将几碟小菜一一布置在桌上,替她夹了点菜,笑道:“姑娘,用吧。”

  盛郦毫无胃口,偏又不敢叫他们看出自己的心思,只略略动了两筷子就再也吃不下,常德福看她神色恹恹的,倒也没说什么。

  不过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妇人罢了,害怕翻出王爷的五指山去?不过这一位将来少不得是要被封为妃嫔的,就连贵妃也说不定,他还是小心伺候着为好。

  晚间,盛郦本想趁着众人睡下再做打算,然而许是白日的行动打草惊蛇了,晚间时两个侍女把她衣衫全部脱掉,连件小衫都不留。

  她光着身子,如何逃得出

  去?

  见时间一点点流逝,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心急如焚,只希望陆临江能早日得到消息前来接她。

  她已经被掳走了一整日,自从阿沅出生以来,她从没有离开女儿这样久过,也不知道那天晚上赵凛派去的人有没有伤害女儿……

  如此想着,她一整晚都没能睡着,憋了许久的泪水打湿了半个枕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ma.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ma.cc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