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第 111 章_千金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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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第 111 章

  此时刚过辰时,天色已经大亮,大雪在昨日夜里已停,但路面仍旧湿滑,走路的时候若不小心些,很容易就会摔跤,马车也容易打滑。

  凤青梧其实不想陆珩折腾,因为进宫后面临文武百官,不知道又要耗费多少心力,对他养伤有害无益,但想到陆临修此时定然忐忑不安……

  凤青梧将薄被盖在陆珩的腿上,道:“你先闭目养神,等到了宫门口,我叫你。”

  然后吩咐车队直往崇阳门,又派人打马先行,前去通传,以免等到崇阳门时,他们还要继续等,又让白令令换上影卫的装扮,等会儿与他们一道入宫。

  白令令黑脸:“你要我去给陆珩当影卫?你没搞错吧?”

  “不是给他,是给我,我要进大朝殿。”

  “有什么区别吗?”白令令郁闷,“还不是保护他?”

  “你主要保护的是我,保护他只是顺道,”凤青梧也觉得让白令令穿陆珩影卫的衣服有点委屈他,搞得白令令好像是陆珩的下属似的,凭白低了陆珩一等。

  她讨好道:“好了,只是几件衣服,别在意,回头我让人给你做几件新衣。”

  白令令知道就算他不想换也得换,见好就收道:“这还差不多。”

  其实凤青梧本不该去,但是大朝殿可不是望月居,她不在,始终不放心,谁知道陆珩在里面会经历什么,而且有白令令在,若是有人想使暗招,他身边也有保护的人。

  陆珩知道凤青梧的顾虑,他这次十分乖巧听话,果断闭上眼睛养神。

  等到了崇阳门时,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大朝会还未散。

  凤青梧点了三十人随行,她与陆珩乘马车入宫,其余人先回外使馆。

  大朝会还未散,这是他们早就料到的,今日大朝会上,朝臣们定会争论不休,有人支持陆临修称帝,自然就有人反对,那些反对的人绝不会容易妥协。

  若没有强权压制,这种争论就会无休无止。

  皇后知道陆珩要来,特命禁军前来为陆珩开道,马车直入崇阳门,在大朝殿高高的石阶前停下,而于此之前,除了皇帝的御撵,已经许多年没有哪位大臣的马车入过崇阳门了。

  然而,凤青梧又有了新的担心。

  大朝殿建于高台之上,前后左右都是高高的石阶,不利于行走,陆珩身上伤势未愈,就算有人扶着,走上那石阶之上只怕也会要了他半条命。

  却又没有斜坡可以让她推陆珩上去,那陆珩怎么上去?

  她小脸拧成一团,显然觉得这是个难以完成的任务。

  “怎么了?”陆珩以为她在担心接下来他们要面临的事情会让他的病情恶化,正准备安抚几句,却听凤青梧忧愁道:“这石阶这么高,又没有斜坡可以推轮椅,我怎么推你上去啊?”

  陆珩:“……”

  “不用你推,”陆珩忍着笑,唤了声黄杞,道:“起吧。”

  凤青梧正想问“起什么起”,忽然感觉到马车腾空了起来,她吓了一跳,赶忙握住陆珩的手坐好,然,不过片刻过去,马车就落了地。

  凤青梧掀开车帘往外一看,高高的石阶就在脚下,而他们已经在大朝殿的大门外了,她有些惊讶,但随即反应过来,忽然就觉得自己有点傻。

  “轻功真是个好东西。”凤青梧忍不住道。

  陆珩笑了笑。

  黄杞将轮椅从马车上卸下去,又将陆珩扶到轮椅上坐下,身着一身黑衣的凤青梧推着陆珩入内,同样身着黑衣脸上却带着银面具的黄杞和白令令紧随其后。

  大朝殿的大门大大敞开,有尖细的声音高高响起:“丞相大人到——”

  尾音拉得老长,让大朝殿内的人逐渐安静下来。

  凤青梧推着陆珩缓缓入内,原本嘈杂的大朝殿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所有人瞪圆了眼睛望着坐在轮椅上的陆珩,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来。

  凤青梧推着陆珩一路走到最前面,待陆珩拱手朝皇后行了礼,皇后道“丞相不必多礼后”,站在龙椅旁边的陆临修激动地撩开珠帘大踏步走上前来,朝陆珩行礼道:“十三叔。”

  陆珩点了点头。

  陆临修见凤青梧蒙着面纱,似乎并不想被人认出来的样子,不敢贸然揭穿她的身份。

  这时陆珩问道:“临修,议事议到什么程度了?”

  陆临修规规矩矩地回答:“因为许多朝臣对我不久后称帝持不赞同态度,所以现在支持我的朝臣们和那些不支持我的朝臣们还在争论,那些不支持我的主要认为我不够资格,他们可能认为闲王或者闲王的儿子陆建文更有资格。”

  “有人支持陆建文?”陆珩的声音极淡,完全听不出喜怒,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抬眼望着满朝文武,“谁支持陆建文?站出来。”

  陆建文那酒廊饭袋哪有资格当皇帝,敢在这种时候明目张胆地支持陆建文,不是等于努力地在将大燕的将来往死路上送?

  这种话说出来不是等于找死?

  大朝殿内顿时鸦雀无声,朝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人敢说话。

  陆珩那一句“站出来”好似说的并不是“站出来”,而是“杀了吧”,那些反对陆临修的朝臣一个一个的,都低下头去,就是没人敢站出来。

  大朝殿内气氛诡异。

  陆珩紧接着又问:“谁支持闲王?站出来。”

  闲王自己都说了,不想当皇帝,谁敢硬逼着他当?

  等了许久,照样没人站出来,陆珩面不改色地对陆临修道:“没人支持闲王,也没人支持陆建文,是你误会了。”

  陆临修接话道:“那我就不懂了,先帝一脉,只剩下陆禀两个还不满八岁的儿子,可陆禀造反,按我大燕老祖宗的规矩,造反者的儿子,无论身份多贵重,都没资格继承皇位,难不成,他们是想忤逆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让弑父杀君者的儿子继承皇位?”

  陆珩便又问:“有人支持陆禀的儿子继位的吗?有的话,站出来。”

  还是没有人站出来。

  珠帘之后,皇后道:“皇室子息向来单薄,先帝仅有的三个儿子皆去了,闲王游手好闲惯了,更无心皇位,陆建文整日沉迷吃喝嫖赌,怎可能让一个吃喝嫖赌的继承大统?往上就只能追溯到康宗那一辈,康宗与逝去多年的老定王乃是亲兄弟,定王这一脉,血统纯正,且嫡子临修德才兼备,选这样的人继承大统,却还有朝臣不同意,本宫倒是觉得奇怪,不若丞相你说说,他们不同意,难道是因为他们想自己当皇帝吗?”

  此话一出,除了陆珩,满朝文武都跪了下去。

  陆珩一来,整座大朝殿的气氛都不同了,凤青梧倒不知道,陆珩竟然真的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可不是听说,他从不结交朝臣吗?

  不,他只是没有让永和皇知道,他结交了朝臣而已。

  否则,三公、四侯和一国公,为何会听他的?

  他十六岁入仕,而今二十五岁,这满朝文武,怕是有一半,都是他的人,否则,文臣之首的位置,怎可能因为永和皇同意了,他就能稳稳地坐上去?

  他背后,定有无数人,在暗中支持。

  凤青梧不由地望向皇后,这满朝之中,最主持陆珩的,当属皇后无疑了。

  陆珩慢声慢气道:“娘娘所言有理,那些持反对声音的,既不支持闲王,也不支持陆建文,更不支持陆禀的儿子,那兴许是他们真的想自己当皇帝吧。”

  皇后冷然道:“那依丞相的意思,那些反对的声音,该如何处理?”

  “他们想自己当皇帝,想逆我陆氏江山,其心可诛,但先帝仁慈,实行仁政,如今先帝刚去,娘娘也不用太过严苛,此前他们说什么倒不必再追究了,但,从此刻起,微臣提议,若还有谁敢站出来反对陆临修继位,动摇我大燕人心,”陆珩的视线一一扫过满场朝臣,一字一顿,满含杀意,“杀、无、赦。”

  有人无声地浑身发颤。

  陆珩从来就是个没有什么耐心的人,他见满朝文武都不敢说话,问皇后:“钦天监可定出吉日了?何时举行登基大典?”

  “这件事宜早不宜迟,我与三公商议后,选了最近的日子,就在三日后,也就是大年初一,如今已是年关,但今年与往年不同,朝中事务繁多,很多事情都等着处理,所以朝臣们今年春节的时候不能休沐了,要按时上朝,等将事情理顺了再休息。”皇后回答。

  “娘娘考虑得周全,先帝刚去,如今还是国孝期,也理应如此,”陆珩道,“微臣还有伤在身,有些倦了,请恕微臣告退。”

  “送丞相。”

  凤青梧推着陆珩朝外走,走到大朝殿正大门的时候,陆珩轻轻扬手,凤青梧前迈的脚步微微顿住,陆珩的声音在大朝殿内响起。

  “从今往后,谁若再兴风作浪,别怪我把你送去给先帝赔罪。”

  待离开了大朝殿,凤青梧忍不住笑:“那些文武百官好歹都是经历过大场面的,怎么就那么怕你?”

  “这几年我严打贪官,很多人的老相识都曾被我折磨得不成样子,加之那些得罪过我的十有□□都没有好下场,所以很多人都认为我是个不能招惹的罗刹,轻易不敢惹我,”陆珩的话音有些嘲讽,“若不是他们惧怕我,今日这场面,不会那么好控。”

  凤青梧听出他言语里的自嘲,宽慰道:“这没什么,别人怕你是好事,他们怕你,自然不敢招惹你,遇见你都会主动给你让道,你不必在意他们。”

  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应该在意的是我怕不怕你?”

  “那你怕吗?”

  凤青梧的小手指勾住他的小手,得意地挑了挑眉:“你说呢?”

  陆珩莞尔:“我的姑娘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又怎会怕我一个小小凡人?”

  “你知道就好,你看别人都怕你,唯独我不怕,这证明什么?证明你在我心中是与众不同的,在别人眼里,你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神,但在我眼里——”

  她话语戛然而止,娇美的脸上不禁然带了点嫣。

  “在你眼里如何?”

  “在我眼里,你只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值得托付和信任的寻常男人。”说完这句话,凤青梧便沉默了下来,脸上的绯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耳根。

  她没有说完。

  “你只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值得托付和信任的寻常男人,我的男人。”最后那四个字,她没有好意思说出口。

  陆珩的眸光深沉了几分,他压制住心尖微微的瘙痒,接话道:“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知道我是你的,你无需怕我。”他笑了起来。

  凤青梧怀疑他能读心,否则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强装镇定道:“你知道就好,往后可要记着,凡事多听我的。”

  “好。”陆珩心情愉悦。

  乖得像个小宝宝似的的陆珩凤青梧还真是少见,以前在定王府的时候,都是陆珩训斥她,几乎隔三差五就会教训她几句,现在突然反过来了,她还有点不习惯。

  但不习惯之余,是小小的得意。

  折腾了大半上午,回到外使馆的时候,陆珩已有些撑不住,凤青梧赶忙扶他躺到床上,喂他喝了点温水,给他掖好被角。

  “你睡一会儿,醒来就可以用膳了。”

  陆珩闭了眼睛,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念头,睡了吃,吃了睡,凤青梧现在是把他当做猪来养了。

  嗯,当猪,似乎也挺好的。

  凤青梧让黄藤在屋里守着,自己去了客厅,白令令已经换回了他自己的衣服,此刻正优哉游哉地半靠在座椅上喝茶,他翘着二郎腿,姿态甚是闲散。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头也不回道:“这都年关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金陵啊?”

  “事情还没有办完,就想回金陵?”凤青梧在主位上坐下,觑了他眼,“你在金陵又没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做,急什么?”

  “此言差矣,我在金陵虽然没有重要事情做,但是我自由啊,哪像这里,每日只能跟你在身后打转,你去哪里我就必须去哪里,实在无趣。”白令令唉声叹气。

  凤青梧挑了挑眉:“你想怎么个有趣法?不若我找几个姑娘来陪你?”

  “什么姑娘?”

  “唱戏的?弹琴的?唱曲儿的?跳舞的?你喜欢哪种,你派人给你请进来。”

  “现在不是国丧期吗,丝竹之声都是不准的,若是被人发现了,传出去多不好。”白令令觉得凤青梧想整他,下意识地找理由拒绝。

  凤青梧抿了口茶水:“外使馆里里外外都是我大梁的人,没人敢传出去,你要吗?”

  她眼神清澈,是当真愿意给他找姑娘解闷,白令令心头不是滋味,有些话未曾多想便出了口:“若是陆珩觉得无趣,你会给他找姑娘吗?”

  “他不会觉得无趣,他也不喜欢看别的姑娘。”

  “他不是也曾去过戏楼?”白令令不服气。

  “哦,”凤青梧缓缓地笑了,眼里逐渐溢出志得意满的神采来,“他那是去看我的,不是看别的什么人,我若不在戏楼,他就不会去。”

  摆出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给谁看?

  白令令气结,顿时不想和凤青梧说话了,但顿了顿,他似乎觉得气不过,非要为自己扳回一局,他咬牙道:“你们违背伦理叔侄相恋,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凤青梧一点也不计较他的恼羞成怒,她笑眯眯道:“那也是不错的。”

  “哪里不错?”

  “相恋啊。”凤青梧理所当然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偏爱》节选:

  “等等,”季止行绕到她的前面,居高临下地打量她,“你怕我?”

  白知言仰起头。

  她很瘦,脸只有巴掌大,睫毛很长,在灯光的映照下,于白皙的肌肤上投下一层阴影,五官有点儿艳,抬眸望向他的时候,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倒映着他的轮廓。

  “你看见孔雀了吗?”她轻声问。

  “什么?”

  “孔雀,它开屏了。”白知言温温道。

  季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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